植物人保母──曹慶
創世基金會


植物人保母曹慶

  曹慶,只是個台糖退休的小職員,不折不扣既沒有錢,又沒有人事背景的「老
芋仔」。

  但他卻憑著一股毅力與愛心,在沒有政府和企業人士資助下,跑遍全省各地
大小鄉鎮,以勸募的方式,集資成立了全國唯一一家專門照顧清寒植物人的財團
法人「創世社會福利基金會」。

  政府遷台後,曹慶是以「流亡學生」的身份逃到台灣,艱苦的年輕歲月加上
信仰(基督教)的虔誠,曹慶在法商學院(現在的中興大學)就讀的學生時代,
就經常參加一些社會福利工作。
  直到民國六十九年,在台糖服務滿二十五年,達退休資格前夕,他決定要將
有生之年,做一件政府和民間都不願意做的社會福利工作:照顧那些長臥不醒的
植物人。
    跑遍政府大小相關單位,得到的回答都是有計劃、無時間表   
  曹慶在籌措植物人安養院之前,他對植物人的問題,有兩個方案,一個是死、
一個是生,也就是「安樂死」或「安養」。當初他的第一個目標是鼓吹「安樂死」
的合法化,但經過兩次問卷調查,發現有百分之九十五贊成「安養」,只有百分
之五的人同意「安樂死」。

  分析歸納原因有五個「不」的理由:一、法不容許;二、醫生不肯;三、親
屬不忍心下手;四、宗教不許可;五、社會不認同。既然「安樂死」行不通,於
是轉而走向「安養」的方向。

  但是,要籌設一個植物人安養中心,需要相當大的人力和財力,不是它一個
小市民能夠獨力做到的。於是,曹慶分析,只有三種人有能力完成,那就是:一、
有責任;二、有錢;三、有地位的。所謂有「責任」,指的是政府有關單位,於
是,他就從政府機關努力。

  首先,他在中部的鄉下醫院,找到幾個空著沒有用的床位,希望縣政府能夠
補助,用來照顧植物人,但縣政府說這是衛生處的事,衛生處又推說是社會處的
責任,社會處又表示是衛生處的範圍,衛生處則強調不是省,而是中央的職責.....
曹慶就這樣像個傻子似的跑遍了政府各有關、又似無關的大小單位,最後獲得的
答覆是,政府有計畫,但沒有時間表。

        處處碰壁,充滿失望無助,後來瞞著妻女離家出走   
  政府機關沒有希望,曹慶於是從各財團法人基金會著手,為了表示誠意,親
自寫信當時所有的兩百個基金會,尋求支持,結果沒有一封回信。親自拜訪,也
根本見不到負責人,秘書們只要他把資料放下,說句「先生,你很有愛心」,就
將他打發走了。

  在萬念俱灰中,中央研究院民族研究所 蕭新煌 教授,有給了他一線希望,告
訴他,有一個有錢又有地位的人很關心植物人。於是,他滿懷著希望去拜訪這位
人士,沒想到該知名人士所提出的幾個條件,對他空有理想,抱負而毫無經驗與
背景的人來說,沒有一項符合。

  當時,這位名人送他的一句話是:「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並且提到,他從
三十幾歲開始,就想做三件事:一、成立洗腎中心;二、設立精神病院;三、成
立植物人安養院;但到了七十幾歲,一件都沒有做。

  這一次的打擊,使得疲於奔波都時的曹慶精神崩潰了,站在那位名人所擁有
的宏偉大廈門口,他近乎精神失常地狂吼……這是他第一次「發瘋」。

  在處處碰壁,充滿失望與無助的日子裡,曹慶不只一次的問親朋好友,到底
植物人安養院值不值得辦?所得的答案竟是:「值得辦,卻不是你能辦的」。包括
他的家人,都對他所做事不以為然。就在七十二年,他第二次「發瘋」了,瞞著
太太和兩個年紀還小的女兒,離家出走。
 人人當他是「瘋子」、「騙子」,但卻也爭取到七百多個「同情點」  

  當時,他揹了個大背包,買了二十幾個乾侉餅,開始走遍全省各地,向看到、
能講話的人,不論是賣檳榔的,或是大學教授,只問他們三句話:「你知不知道
植物人?照顧植物人,你肯幫忙嗎?如果肯,請留下姓名、地址?」就這樣的,
他跑了四年,詢問無數個陌生人,絕大多數人當他是「瘋子」、「騙子」,但卻也
爭取到七百個「同情點」。

  就憑這股僅有的力量,曹慶於七十五年底開始找房子要辦植物人安養院,卻
又遭到相當大的排斥,無數的房東一聽說是要給植物人住的,就不租了。後來在
「沒有講真話、也沒有講假話」的情況下,以照顧行動不便的親友為由,租到了
一棟房子,但後來房東知道了,還是提前解約把他們趕走了。
  植物人安養院的創立,是經過篳路藍縷的艱辛過程,七十五年十一月成立
時,曹慶身上只剩下十六、七萬的退休金,扣掉十萬元了押金和四萬元的房租,
及添購的一些基本設備,剩下一萬多塊,連買病床錢都沒有,剛好當時鄰居在翻
修房子,有不要的舊衣服櫃扔在路邊,於是,他把它撿回來,選用平坦的木板,
鋪上被子就成了克難病床。

  曹慶植物人安養院,初期定名為「創世清寒植物人安養院」,於民國七十六
年六月以財團法人名義正式申請設立登記為「創世社會福利基金會」。但到目前
為止,政府和有財力的企業人士,從來沒有補助過一塊錢,以積沙成塔,或多或
少,一百、三百、五百、一千不等的,定期或不定期寄到基金會,對於這些點點
滴滴的愛心施予,曹慶永遠感激,也感動。

  成立之初,由於財源不穩定,曹慶經常碰到經濟拮倨的時候,那時,他每天
都會很自然跑到樓下等郵差,盼望重各地寄來的匯款信件,如果看到郵差手上拿
的是厚厚一疊郵件,他的心就放下來了。

  幸運的是,四年來,他們度過重重難關。像第一個月的開銷是十三萬,收入
的匯款剛好不多不少是十三萬,第二個月開銷是十八萬,又湊巧收到十八萬,第
三個月開銷是二十三萬,竟然也收到二十三....

  這些巧合,使曹慶相信,冥冥之中,是神的愛,在照拂著這些需要被照顧的
人,促使他敢放手去做。
 愛因斯坦的頭腦也禁不起一擊,駕車乘車都須特別注意頭部安全  
  據衛生處等有關單位的統計,台灣植物人目前約有六千人,受到照顧的僅有
百分之五,尚有百分之九十五急待救援,根據創世基金會安養植物人的經驗,發
現入院安養的病人有百分之六十二肇因於車禍,尤其以騎機車未帶安全帽佔最多
數。對於這個事實,曹慶呼籲國人駕車或乘車都應該注意頭部安全,因此,多年
來他致力推動保腦的宣導,並製做保腦小語「愛因斯坦的頭腦也禁不起一擊」,
他估計照顧一個植物人,每個月的開銷最起碼五萬元,並不是一般家庭負擔得
起,而所承受精神傷害更大。

  由於基金會是免費的社會福利性質,因此在收容病患上有資格限定,一、必
須是政府核定的低收入戶;二、必須領有植物人殘障手冊;三、醫院開立無傳染
病的證明。而且創世植物人安養院,只從事安養的服務,不負責醫療行為。
  曹慶在這條路上遇到的困難說不清,其中最嚴重的就是看護或醫護人員的難
找而且流動性大,前前後後已經走了一百多人,而工作的辛苦是其次,最失望的
「沒有成就感」。不論再累,再辛苦,這些植物人也不會醒來,說聲謝謝。

  而家屬在把病人送來後,大多數是從此沒有了蹤跡,連看都不來看一眼。遇
到緊急狀況,送醫急救需要家屬簽名,更是難辦,有些醫院甚至未避免法律問題
而拒收。
  企盼能找到年輕有愛心的人來接棒    
  在這麼多醫院中,曹慶最感謝的是馬偕醫院,多年來對這群活在生與死之間
的「邊緣人」,伸出了不少援手。

  經常,有些植物人送到醫院,已經到了醫生認為沒有救的地步,但他卻堅定
只要有一口氣,就必須救到底,他認為在「安樂死」沒有合化前,就應該給這些
植物人最妥善的「安養」,不能因為他們沒有知覺,而放棄他們應該享有人的基
本權利,「福音本是上帝的大能,植物人也需要福音」。「希望他們活得更好」是
曹慶最大的希望,在不「敢」指望他們「醒」過來時,只能要求給他們最好的照
顧。
  為了全心全意照顧那些長臥不醒的人,曹慶的家雖然住在離安養院五分鐘的
路程,但是他每星期只回去一次,最多不超過兩小時,已經到了以院為家的地步。
他說在決定做植物人福利工作前,他曾向上帝禱告「再讓我多活二十年」,如今
安養植物人的已漸推展開來,他企盼能找到年輕有愛心的人來接棒,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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